第517章(第2页)
耶律肃闻言,并不应答。只拱手,深深弯腰。已掩盖面上鲜明的嘲讽之色。渊帝受他一礼,内心颇为受用,抬了抬手:"快直起身来。"
耶律肃沉声:"是。"
渊帝愈发欣慰,见他毫无倨傲,行止得体,语重心长道:"朕已年迈,可朕的皇子最年长的不过十三尔,朕能信任的血亲只肃儿你一人,将来无论是哪位皇子继承大统,都脱离不了你的辅佐啊。"
这已经算是渊帝的肺腑之言。但其中分量轻重,仅有渊帝可知。可在皇后听来,只觉心惊。陛下这是在托孤但陛下之前不是对耶律肃顾忌良多她的皇儿还不足八岁啊,陛下又迟迟没有立太子之意,论年龄,怎么比得过大皇子皇后自有自己的小算盘。而耶律肃对渊帝的‘托孤’之言,不见激动。沉的如一口深不见底的水潭。"陛下正值盛年,臣愧不敢当此重任。"
显然没把这事儿放进心里。渊帝早知知他脾气,摆了摆手让他赶紧离宫去。在耶律肃走后,渊帝习惯性的骂了句,"这臭小子!"
虽是叱骂,但口吻却显得亲昵。皇后思绪良久,心中才有了主意,状似无意的说道:"臣妾瞧着,将军有了贴心人后,像是懂事了些,晓得陛下不易,想来大婚后,将军定能再为陛下解忧。"
"懂事"
渊帝重哼一声,才端起的茶盏重重搁下,力道之大,溅出茶水洒在桌上,"勾栏瓦舍里出来的贱籍,学的无非是些狐媚蛊惑人的手段,能带得肃儿什么好!"
渊帝看向皇后,隐隐有不悦之色。恼她身为皇后,出言如此不经思索。但在说完后,却也有一念起。那外室终究是个卑贱、不学好的娼籍。终究……不能留她太久……渊帝沉下眼神,一丝狠厉从眼底划过。-耶律肃出了正阳门,何青早已牵着马匹在一旁候着。他牵了缰绳,利索的翻身上马,视线扫到停到不远处的马车。天色沉沉、发暗,飘下絮絮雪花来。那辆马车孤零零的停着,很是扎眼。见耶律肃看去,何青在身后小声禀道:"将军,那是慕家小姐的马车,她出来上了马车,不见离开。"
话音才落,那架马车帘子掀开,一顶嫩青色貂绒镶边的斗篷跳了下来。风兜遮着面容,顶着风雪一路跑来。隔了三四步远,才堪堪停下。"将军。"
风兜下露出的,正是慕乐婉那张毫无颜色的面容。她面颊微红,星眸闪烁含怯,从拢着的衣袖里拿出一物,双手递上:"今日得知能见将军一面……臣女……亲手缝制了一个香囊……里面装得是混了驱寒活血药材制成的药粉……请将军……收下……"这是慕乐婉第一次送男子亲手缝制的香囊。这个男人是名满京城的骠骑将军。更是她未来的夫婿。她送香囊——仍会羞涩。耶律肃坐在马上,风雪之下的面庞冷峻,风声渐大,吹散了慕乐婉的声音。也不妨碍耶律肃微颔下身,视线落在她手心里的香囊上。薄唇微扬,用两人才可听见的声音道:"有劳,我很喜欢。"
声音随意,但在慕乐婉耳边,却如天籁。在她回神后,她未来的夫君早已取走了香囊,御马离开。她贪恋着背影,迟迟不肯回马车里。直到一女使下了马车,走到慕乐婉身旁,扶着她的小臂,道:"外头风雪愈发大了,小姐快回马车上去罢。"
慕乐婉的视线仍痴迷的望着耶律肃消失的方向。呢喃道:"乌图兰,依你说的,将军若长久佩戴那香囊,便会逐渐钟情于我的,可是当真"
乌图兰的眉心一跳。心里大骂一句蠢货。眼下可是在正阳门外。她压着神情,扶着慕乐婉往马车处走去,上了马车后,才说道:"奴婢的制香本事,小姐还不信么。"
慕乐婉咬着唇,眼神忽闪。香气家中那疯掉的妾室,多了一份信心。面上才露出一丝笑意。笑了没一会儿,又皱起眉来,担忧道:"若将军不戴呢那该怎么才好"
慕乐婉紧张的抓紧乌图兰的双臂。眼神混乱,如同失了主心骨,全然没有方才在皇宫之中的文静娴雅。乌图兰用手轻抚着她紧绷的肩膀,细小的眉眼里皆是笃定,"待小姐嫁入将军府中,今日送一个香囊,明日做一双鞋履,后日再送个络子,日日累积,总能使得将军动心。"
慕乐婉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乌图兰的声音缓缓,并着马车内一股甜腻的香气,说道:"小姐只要信奴婢,一切交给奴婢去办就好。"
另一边,耶律肃御马回到将军府。进了前院后,抬头就见正室恰好点起了烛火。雪夜,外头视线昏暗,独有那屋最先亮了暖色的烛火悠悠,似能驱赶寒夜的冷寂。他往书房的脚步一顿,转而去了正室。跟随在后头的何青在院子里停下,转了转肩膀,活动下僵硬的筋骨。见院子里雪音端着一盆热水过来,连忙上前止住,"将军刚去了里头,你先别急着进去。"
雪音张了张嘴,想要说姑娘等着用水。但对上何青那双温柔又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她住了口,端着热水转身就走。何青无声笑了下。忽然想起一事。将军收了慕乐婉的香囊,应该没事罢